夏恺霆问青灯:“验尸结果?”
青灯一如即往的拿出几张写满了令人怀疑人生的字体,说:“砒霜,就是他们吃了一半的时候死的,死亡时间为夏三十七日酉时,酒壶、酒杯和那碗排骨汤里都有砒霜,至于是哪个害死了他,你猜?”
秋凡却替她回答:“是酒,竹叶青。”
夏恺霆看了一眼苏大少的坐席,金子做的酒杯倒在坐席边,地上没有酒水洒落的印子,排骨汤的碗里没有勺子,汤勺是在另一个空了的同类碗中,筷子搭在吃了一半的饭碗上。
他问秋凡:“是不是因为,苏雨轩是喝了酒然后倒地的,所以就没有洒出来?”
秋凡冷漠的回答:“总算是没有浪费我的时间了。”
夏恺霆将此话翻译为,说的没错。
因为筷子好好的放在饭碗上,也就意味着苏大少毒发的那一刻手里拿着的并不是筷子,地上没有酒水的痕迹,证明酒杯落地时是空的。
苏大少喝了酒,毒发时将空酒杯落到地上,然后自己也倒地滚了几圈,所以坐席上其他东西没有移位,只有酒杯在地上。
夏恺霆让人把尸体擡回到寻真司停尸房后,自己却开始问话。
第一位被他拉到一边的是苏府的当家人,苏大爷苏子铭,夏恺霆猜测他大约五十不到,身体圆润,还穿了一身深蓝色华服,跟传说中潇洒自如的苏大爷完全搭不上边。
苏大爷摇摇摆摆走路虚浮,夏恺霆看得出来他有点醉意,虽然小厮在旁边只是看着,但动作却彷佛随时会上来接住摇摇欲坠的苏大爷。
苏大爷眼睛微红,虽说是真的伤心,可夏恺霆总觉得那更像是逼出来的眼泪,为了装装样子,相比哭的喘不过气来的苏大夫人,他更像是因为这个意外而感到不耐烦。
夏恺霆举止有礼的问:“不知苏大爷可否说一下都发生了什麽,今日可是什麽特殊日子?”
苏大爷假哭之中慢慢的说出一些线索:“今日本该是老夫将家业传给小儿的日子,所以把苏府都布置了一下,一起吃饭,没想到啊,小儿吃到一半整个人都不好了,然后就倒地,没了呼吸,大夫来了也晚了。”
夏恺霆又问:“苏少爷平日里为人处事如何?有没有仇人?”
苏大爷想了想:“小儿机灵,对商业上心,不会得罪人的,所以应该没有仇人。”
“那苏大爷您可否有仇人?”
苏大爷愣住了:“在京城应该没有,但别处……大人怕是不知道,苏家树大招风,总会有那麽几个看我们不顺眼的小人。”
夏恺霆指了下苏大少爷坐席上的酒壶:“这壶竹叶青是哪里来的?”
苏大爷歪着脑袋想了想,最终回答:“这应该是下人拿上来的吧,小儿喜欢竹叶青,这并不是什麽秘密,今日喝的上头了,就又让人去拿了一壶。”
突然,秋凡走来问:“苏大爷这腰带做工别致,可知是何人制作?在下有一兄弟,喜欢收集样子好看的腰带。”
夏恺霆忍住翻白眼的沖动,这是什麽怪癖?
苏大爷笑了笑说:“是内子做主置办的,不过这位……”
夏恺霆立刻变脸,原本温柔和善突然变得冰冷严肃:“苏大爷,本将军都说了,秋凡是本将军找来的顾问。”
秋凡却轻轻的拍了拍夏恺霆的手,让他莫要轻举妄动,对苏大爷道:“那令正或许该换个绣娘,找个眼神好点的,至少不会在男士腰带上绣海棠花。”
衆所周知,女子饰品常用各种花草,但男子的却大多以猛兽或者代表吉祥的纹路为主,而苏大爷的水波纹腰带,中下方有一朵微不可见的海棠花样式,彷佛是绣娘不当心绣错了一样。
说完,苏大爷红着脸,无语反驳,而秋凡轻飘飘的转身走了,夏恺霆看他走的方向应该是去和青灯聊天了,他下意识的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,却又说不出个确切的。
夏恺霆又问了苏大爷是否有留意到任何异常,苏大爷拍着胸脯保证苏府上下没有异样,大家该做什麽就做什麽。
问完苏大爷,夏恺霆转身去问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夫人沈氏,她整个人都靠在身边的丫鬟身上,不同于衣着整齐的苏大爷,她深绿色华服上满是皱纹,估计是激动的时候扯到了衣服,所以看上去不太整洁,甚至十分狼狈。
夏恺霆不是没有人性,但是再艰难他也要问:“夫人,能否同我说说苏大少死时的情景?”
大夫人本来就哭的说不出话来,这一提大少爷,她就再次崩溃,夏恺霆只能暂时不去问她,希望走之前能听到她的证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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