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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区怪谈

蛤梨

银港国际小区。

我仰头望着些许陈旧的居民楼,这是我长大的地方,而我已经二十余年没有回来了,我记得很多事,也忘了很多事,有时候我回想起在这里的岁月,只觉得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,太过遥远也太过于不真实。

走在小区的马路上,过往的记忆才渐渐複苏。很有意思的是,我觉得周围的一切好像都是等比缩小的版本,居民楼变矮了,广场和人造湖变小了,路也变窄了,以前总玩不腻的游乐场原来只有一个塑料滑梯,那个阴森恐怖的“闹鬼森林”其实也只是片低矮的凤尾竹。

正伤春悲秋时,一个开朗的声音忽然在我背后响起:“林毛毛!”

我回过头,来人正是这次聚会的组织者,石磊。

他穿着白衬衫,左手拎着两瓶茅台,右手抱着个手包,俨然一副成功人士的姿态——他也确实是一个成功的商人,朋友圈知名的钻石王老五。

他热情地拍拍我的肩膀:“大家伙都到了,别閑逛了,赶紧上去吧。”

石磊家还住在三号楼四单元的顶楼複式,我们这些儿时的玩伴基本都搬走了,他这个最有钱的反倒是留在了这儿,我之前问起过他,他说住惯了懒得搬。不过这懒倒是让他捡了个大便宜——银港国际小区被规划到了一个商业区,明天就要拆掉了。

这也是为什麽石磊组织了这次聚会。他联系了许多以前的邻居,寻思着在拆掉前再来这里聚一聚,美曰其名追忆童年。

石磊家的东西已经清空了,我一进门,诺大的客厅里只剩下一个沙发,这是他为了这次聚会特意留下的。石磊一进门便大呼道:“看看谁来了?”

沙发上的几人纷纷擡起头,我一眼便看到了沙发正中最漂亮的女人。“黄嘉!你来了怎麽没跟我说一声?”,黄嘉以前住我家楼上,这次是我邀请的,她说有空就来,后来便没了下文,我还以为她就不打算来了。

她笑了笑:“给你个惊喜。”,我顺势坐在她旁边,我的右边是一个看起来四十上下的清瘦男人,他穿的很简单,嘴上还有青色的胡茬,他问我:“林毛毛,你还认得出我吗?”

我看着他的脸辨认了一阵,一个名字脱口而出:“徐清北,小北哥!”

徐清北如释重负地笑了:“还好还好,还没老得不成样子。”

我们寒暄了一阵,我才注意到单人沙发上还坐着一个女人,她一头波浪卷发,打扮的很时髦,看起来不过二十上下。

我问黄嘉:“那是谁啊?”

黄嘉摇了摇头:“我也不认识,不知道是谁叫来的。”

石磊拿着打开的茅台和几个小杯子走了过来,“好了好了,人终于齐了,先干一杯。”

我拿起杯子,忍不住吐槽:“搞这麽大阵仗,弄半天就五个人。”

石磊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:“没办法啊,各个都忙得很,不提这个了,来来来,干杯。”

几杯酒下肚,气氛也逐渐热了起来,大家纷纷开始追忆往昔,什麽当年谁暗恋谁,谁又和谁有仇,聊起来是不亦乐乎。整个现场似乎只有我和那个单人沙发上的女人一直保持着沉默。我在默默观察着她,她也在默默观察着我。

酒过三巡,石磊忽然cue到我:“林毛毛,你以前不是最话唠了嘛,来讲两句。”

我收回视线,说:“好呀,我还真有挺多故事想讲的,其实,我这次来这里也正是为了讲这几个故事。”

几人不约而同地发问:“什麽故事?”

我一字一句:“你们每个人的故事。”

事出反常必有妖。

那天,当我走进电梯,我就有点不自在,电梯里的女人我认识,是顶楼的女主人,她看起来有点奇怪,没有化妆,脸色惨白,她手里拿着一个很大的黑色垃圾袋,袋子里隐隐还传出很臭的味道。很快我就意识到为啥不自在了,其一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没化妆,其二,我还从来没有看到她亲自倒过垃圾。

和往常一样,我没跟她打招呼。之前我试过跟她打招呼,她每次都直接就别过了头,有次甚至拿起来没响的电话装接电话。所以此后,即使和我妈一起进电梯,我也不打招呼。我妈自己碰了一鼻子灰之后,也就不再对我提要求了:“那个阿姨就算了,她大概有幽闭恐惧症。其他人还是要打招呼的啊!“

然而这次,这女人竟然问我:“1楼?“她甚至帮我按了楼层,她是去地下。”对,啊,谢谢!“我有点错愕,赶紧去按关门键。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,身后的女人竟然露出了一点笑意。我尴尬的也对电梯门她的影子假笑了一下,沉默了一会,一楼到了,我赶紧说了声:“阿姨再见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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