县考不中,已是辜负了父老乡亲的殷切期盼,也白白让堂哥挨了一顿毒打。程真一想起临行前,爹爹的热切眼神和娘亲的依依不舍,心里一阵绞痛,苦涩的泪留了两行。这可如何是好,愧对父母养育之恩,也愧对程家列祖列宗。
程真自怨自艾了片刻,想起爹爹的教导,男儿要顶天立地,不可因为一时的挫折而一蹶不振。于是强打起精神,深吸一口气,擦去无用的泪,目光坚毅地走回酒馆,心里在想着如何与堂哥交代。
与出来时不同,回到酒馆,程真脚步沉重,一步一个响。嘴角也是紧紧抿着,眉头紧锁,愁容满面。
“弟啊,你这是怎么啦?”,经过悉心照料,程好已是好了大半,见程真愁眉苦脸,疑惑问道:“才出去一会,什么事让你这么发愁?”
“哥,我……”,程真话语凝噎,一时说不出口
“哎,有什么事就直说。你我兄弟之间,又不是外人,还要藏着掖着?”
“今早我去外面溜达,见集市正有两个捕快,正贴着榜单。保举去州试的人里,没有我的名字。”说罢,程真唉声叹气,愈发忧愁。
程真想起爹爹的教诲,一扫愁容,振作起来。“哥,你这酒馆,可缺人手?我个子大,身强体壮的,能做些粗活。工钱看着给,管吃住就行。”
程好听后,连忙打断程真要来酒馆的想法,怕日后跟自己落得一样的下场。“什么,你还想跟哥一样被人打、被人骂,做这等差事,还不如回村学个手艺,哪怕种田都比在这任人打骂要来的强。”
忽然,程真想起了来青石城时,那个叫做肖纯的蓝袍青年,曾是说过,若是县考不中,可去城郊的道观,里面有人,就说是他爹举荐,到云沧派当个外门弟子。
于是程真把要去城郊道观的事和堂哥说清楚,然后收拾好行李,背着一个包裹,道别后,孤零零的就上路了。
……
出城门时,还是那个唤作瘦猴的城卫守门,看程真出来,眼神里满是鄙夷,还与身旁的其他城卫议论一番,在程真面前指指点点。
“看,就是这个乡里的傻小子,还妄图考过县考,去州府参加州试。哎呀,真是白日做梦,笑掉大牙啊。”说罢,哈哈大笑,露出两颗大黄牙。
“是啊,是啊”,一旁的城卫附和道,“就他这黑脸黑皮的,运道也是黑的,能考过真是怪事咯。”
“你看他这身行头,麻布衣衫,洗了又洗,都快洗成白的了。我看他全身上下,没几个钱,顶多五十文。不,二十文”,又一个城卫嘲讽道。
程真听后,满脸发烫,本就黝黑的面庞更加黑了。急忙低头快步急匆匆地出去,权当作没听见。
行至半路,忽然天色大变,下起了大雨来。
程真走在城郊泥泞的小路上,深一脚浅一脚,踩出一个个脚印。鞋早已被雨水浸透,还沾上许多黄泥。身上呢,也是早已湿透,唯有包裹,紧握在怀中,还没被打湿。
程真踉踉跄跄,往前走着,雨水顺着发梢流到眼里,已是看不清路。抬手擦了擦水珠,仿佛看见刀光一闪,随后打了一声雷,电光闪烁,轰隆隆地,也许那刀光只是幻觉,程真想着,继续往前走着。
此时,路边与人齐高的草丛里,一个大汉伏在地上,身上淌着血,周围一圈尽是雨水与血稀释后的血水。那大汉口中喊着,“壮士,救我。”
虽然与程真相距不远,奈何此时雷声大作,自己的喉咙也因灌进了血而吐字不清,话语嘶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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