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谨行抽开左面抽屉,里头整齐堆放一沓纸张,拿出来看,都是些手抄的朝事奏表,间或有李明昌自己写的意见。他大略翻着看几页,觉得李明昌确实可怜,这些对他来说都是常事,不写还要被皇帝责罚,对李明昌来说却要小心隐藏。
不过李谨行没有多大愧疚,要怪就怪皇帝,他可没欺负过李明昌。随手放到桌上,打开另一个抽屉,入眼是几幅画卷,还有一些杂物。李明昌真是恋旧,他小时候的长命锁、小毛笔都留着,李谨行一一看过去,目光落在一只耳坠上。
西域人惯戴耳坠,中原不戴,全长安也不一定能有几对。这只非常华丽,金身玉勾,中间一颗金花丝莲瓣纹缠绕的小球,垂下一条绞着红宝石的长坠,四周绕六条短坠,皆是花丝抱着珍珠和琉璃珠,光彩耀目,李谨行只一眼,就想起来在哪里见过。
她不长耳垂,耳下那片软肉又薄又白,衔着沉甸甸的耳坠,走起来活泼跳动,如她本人一般娇得不堪承重。
他压下微微怒意,将画卷一一展开看。三幅画卷,一幅是慈恩寺的祈福观音图,剩下两幅画着同一个人,眉眼盈盈,夭桃秾李,看落笔正是李明昌亲手所绘,上面抄几句诗,什么轻云之蔽月,流风之回雪,恨人神之道殊兮,怨盛年之莫当。李谨行看罢心中冷笑,他还觉得自己是曹植了。
收起画卷,他问聂云:“哪里有火,我要烧东西。”
聂云道:“属下去烧就是。”
李谨行摇头:“事关重大,亲手烧过我比较放心。”
聂云没看画,不知其中有什么详情,只想着大约是皇家秘辛,就带路去厨房,看着李谨行把两幅画烧干净。
查抄一天,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,直到日落,暂告一段落,回甘露殿汇报。
刚踏进殿,李谨行就看到叶真坐在一旁,殷切望过来,眼神闪闪发亮,看起来一直在等他。皇帝在上位哼:“不是早上才分开,这会儿又望眼欲穿。”
“我担心殿下的伤势。”叶真左看右看,李谨行精神似乎无碍,“就不能缓两天,让殿下好好休息一阵。”
皇帝出言训斥:“就你这种心疼法,以后真嫁过来,还不扰得他什么事都做不成!”
叶真眨眨眼。
李谨行坐到她身旁,汇报一天的进展,各项处置都很清晰,皇帝没什么能挑错的。
聊过一盏茶时间,皇帝话锋一转,道:“明昌的两百人心腹,我已下诏都斩了。”
李谨行愕然顿住,良久才道:“我已答应他们,降者不斩。”
皇帝颔首:“我知道,当时情势所迫。”
“我的打算就是不斩,主犯严惩,从者轻罚,现在明昌已死,大势已定,没有必要赶尽杀绝。”
兵法有云,围师必阙,穷寇勿迫。如果将敌人全数包围,反而会激使他们拼死一搏,不如留下一个逃生缺口,摧毁敌人意志。现在留他们性命,他们逃过一劫,必然没有复仇打算。
皇帝却执拗:“太危险了,留下这样一些人,万一去蛊惑人心,东山再起怎么办?更何况,你连明昌都能下手斩,其他人怎么就愿意放过?”
李谨行蹙眉不答。
叶真坐不住了,言之凿凿道:“陛下,杀已降是失信之举,为君者讲求恩威并施,太子殿下起兵时,于朱雀门历数三殿下罪行,出于道义将其斩杀,足以威慑乱党,剩下要做的是安抚人心,您……”
李谨行及时按住叶真的手,温和道:“稚玉,不要说了。”
其实道理皇帝何尝不懂,但他刚经历亲儿子谋逆,又狼狈又羞怒,风声鹤唳,既容不得叛乱再起的可能性,也容不得别人质疑他的权威。
叶真缓一口气,剩下的话确实不能再说了——
太子殿下一点一点努力积攒的威望,你怎么能随手摧毁。
许多人都知道他说了投降不杀的承诺,现在失信,分明会使他蒙冤。
李谨行拜手请罪:“是我考虑不周,还请陛下原谅。”
皇帝没看他,看向叶真:“你觉得委屈?”
何止委屈,叶真泪光闪烁,难过至极,低下头不答话。
皇帝猛然震怒:“说话!”
叶真咬牙问:“那陛下准备怎么处置安阳公主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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