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本躺在床榻上昏睡的徐长青,此时正目光复杂,一言不吭的看着林仙子的身影。
他的脸上种种神色交织,有悔意、愧疚、自责,还有深深的眷恋。
今日,亲眼看到林仙子与旁的男子相处时,虽然并未有什么实质性的亲昵举动,但二人之间的氛围,尤其是林仙子眉眼间的神色和形态,让徐长青真正明白了,心痛到无法呼吸究竟是怎样的感觉。
在成婚之前,徐长青就已经预想过未来的状况,他们夫妻二人的这段婚姻里,有太多虎视眈眈的局外人,朝思暮想盼望着他们之间产生感情问题,之后便可趁机而入。
但是,数年间,尽管对林仙子明里暗里表达心意的男子数不胜数,甚至不乏一些世间绝对强者的存在,但林仙子从未产生过任何动摇之意,无论身心,全都只属于他一人。
但当徐长青看到燕北澈时,没由来的慌乱自心底涌现,让他不禁产生一种错觉,仿佛站在林仙子身边的,本应是燕北澈才对。
几乎是在一瞬间,徐长青感觉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,紧紧捏攥着他的心脏,深入骨髓的痛,让他的呼吸都快要停滞。
那一刻,他清楚的明白,眼前女子对于他来说,究竟有多么重要。
在未曾遇到林仙子之前,浪荡成性的徐长青,根本不理解何为爱意,这世间又为何有无数的痴情人,视心爱之人为世间最为珍贵之物,甘愿为了爱情放弃一切。
现在,身在剧中时,才明白剧本深意。
他也终于明白,那日林仙子在看到他与苏婉儿相处时的画面时,内心该是多么的无助与绝望。
今日的仓皇逃离,是徐长青的下意识之举,他深知,自己既没有资格去质问林仙子,又没有面对现实的勇气,选择逃避,是无可奈何的行为。
施展仙术离开后,徐长青原本打算前往苏婉儿的住所,此时却是一点儿心思都没有。思前想后,他还是如同往常般,找到萧景睿倾诉一番。
不过,以他骄傲的性子,显然不可能把他与林仙子之间产生间隙的事情,全部说与萧景睿。
他只是以内心郁闷为借口,拉扯着萧景睿与他不醉不归。
只是可怜了萧景睿,陪酒陪到不省人事,最后还是在江雪儿的帮助下,才颤颤悠悠回到了房内。
留在原地的徐长青,看着师徒二人彼此搀扶的景象,苦笑出声。
明眼人都能看出来,江雪儿对她师父的情意,可他这个至交好友,却偏偏像个榆木疙瘩一般蠢笨,对感情之事几乎毫无经验,也从未见过他对哪个女子生出别样心思。
他们兄弟二人,对待情爱之事,简直可以称为两个极端,一个浪荡成瘾,满脑子都是男女欢爱,一个清心寡欲,很难对女子产生兴趣。
可片刻过后,徐长青的眼神逐渐变得有些凄凉,在酒精的作用,他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颓废、神伤的气息,他看着远去的萧景睿和江雪儿二人,脑海中又联想到了今日看到的画面。
自家娘子与她的徒弟,是否也曾像不远处的二人一般,举止亲昵?
徐徐的晚风吹来,昨日的现在,他正在与林仙子在自家的后山上,彼此挑逗着对方的情欲,尽情释放着身体的火热。
可现在,就连说好同他不醉不归的萧景睿,都在美人作伴下离开了,但是他呢?与他相伴的,只有手中仿佛喝不尽的酒水。
天色愈发暗沉,昏昏沉沉的乌云厚厚的堆积着,显得压抑无比,正如此时徐长青的心情。
直到四周一片寂静,再无任何声响时,徐长青才慢悠悠的起身,朝着自家的方向走去。
清凉的晚风,将他内心的躁动与浑身的酒意,都吹散了不少。
离林仙子的距离越是接近,徐长青内心的无措也就越浓郁几分,他不知道今日该如何面对林仙子,最后,无奈的他干脆装作一副酒醉的样子,这才有了方才的一幕。
此时,徐长青看着林仙子的背影,眼神复杂,思绪万千。
明明二人之间的距离,不过几米之隔,他却觉得,仿佛有一道无形的沟壑,横亘在他们之间,无论他如何努力,也无法跨越。
这种感觉就好像,他的掌心里明明有一捧黄沙,他拼尽全力想要留住它们,但他越是握紧,越是心急,但那些黄沙流逝的速度也越来越快,他亲眼看着它们从他的指缝中流走,却又毫无办法。
无力、惊慌、害怕,种种情绪交织,在徐长青的心里掀起阵阵波涛,溅起的水花肆意洒落,酸涩无比的滋味逐渐弥漫开来。
不知过了多久,徐长青就这样出神的看着林仙子的背影,直到,后者仿佛有所察觉,把目光投向这边时,徐长青才把眼睛闭上,装作梦呓发作,翻身背对着她。
熟悉的脚步声逐渐靠近,紧接着,一道香风弥漫在徐长青鼻间,他能够感觉到,林仙子正轻手轻脚的躺在他身侧,而后,窸窸窣窣的动静便消失了。
各怀心事的夫妻二人,背对着彼此,仿佛中间有一道无形的屏障,将他们二人分隔开来。
黑暗中,两人的眸子皆是十分明亮,其间闪动着复杂的神色。
……
等到林仙子再次睁开眼睛时,发现已经身陷一处温暖的怀抱。
她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徐长青,发现后者呼吸平稳,显然还处于熟睡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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