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砰”地一声,桌子上的点心和茶水统统掉到地上碎成了一片,珍珠抬眼,赫然看到苏绛唇眼里的寒意,她不由自主的哆嗦一下,就跪下道:“奴婢僭越了。”
“我以为救了你,你就懂得知恩图报。可你倒好,居然唆使我勾结外人,对付自个儿的亲舅舅,你实在是太让我心寒。”苏绛唇怒道:“我年纪是小了点,可也由不得你将我当枪使。”
“奴婢不敢,奴婢不敢。”珍珠跪着磕头道,“奴婢知错了,小姐恕罪,请小姐恕罪。”
“这一切都不关我妹妹的事情。”苏锦也不知怎的冲了进来,“是我的主意,若是小姐真的要罚,冲着我来就好了。”
苏绛唇冷冷看着苏锦一眼,然后坐下来道:“苏公子,我在教训我家的奴婢,与你有何相干?莫非苏公子自认为救了我一次,就可以用此来要挟我不成吗?”
“你——”苏锦怒了,他真的太小看眼前的女孩,本来以为,借着上次救命之恩,或许能说服她帮忙,结果,她却翻脸不认人,真真让人气恼。
望着苏绛唇泰然自若的神情,苏锦还是强压下怒气,抿着嘴道:“珍珠,你出去和紫玉一起守着,我和你家的小姐有话说。”
等珍珠退下去,屋里只剩下两个人,苏锦望着眼前还嫌稚嫩的女孩,心里百味杂陈,他和妹妹在这个年纪的时候,哪里懂得这么多东西,可眼前的女孩,处处透着稳重大方,做任何事情都是滴水不漏,可以说是十分难得。
“苏小姐,我知道这件事的确难为了你。”苏锦尽量将语气弄得平和点,“可这件事情,不但关乎我们镇远侯府的冤情,也关乎黎民百姓的福祉。王丞相那个狗贼把持朝政多年,欺上瞒下,不知道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。远的不说了,单单上个月,他的儿子看上了一个有妇之夫,枉顾国法,霸占人妻,逼死一家大小,到最后,案子落到了衙门里,却成了那个妇人水性杨花,杀夫灭子。你说,这样的人,该不该死?”
“该死。”苏绛唇的眼睛异常的明亮,“可这世间该死的人又何止他一个。若是每个人都要我苏绛唇帮着他们,请问苏公子,我以什么立场去帮人?”
“大慈大悲的菩萨心肠去帮人吗?还是说,只要对你们有利的事情,我苏绛唇就一定得做,因为我曾经救了你们,你也曾经救过我,所以,当你们有需要的时候,我苏绛唇必须义不容辞,肝脑涂地的帮你们,是不是?”
苏锦哑口无言,他想不到,她的言辞竟如此的锋利,竟如此的直达人心。
“救人一命,兴许是一时之念,可有时一时的善念,未必会结善果。”苏绛唇的眼睛如一潭深水,“我不求别人回报,但不代表着我一时的好心,就成了别人予取予求的理由。”
苏锦低下头,漠然道:“我早该知道,这世间的人都是如此。”只要跟自己的利益没有关系,任由着别人的生命被践踏,他看的还少吗?只是不敢想象,眼前的小女孩,居然也有这样冷硬的心肠。
苏锦抱拳道:“今日是苏锦鲁莽,请苏小姐见谅。告辞了。”
说完,苏锦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。
“你要的,到底是什么东西?”苏绛唇的话从身后传来,苏锦停下了脚步,鬼使神差的答道:“是一封书信,据说里面有王丞相和一个边城守将勾结的证据,也事关我们镇远侯府的冤案。”
“这样重要的东西,怎么落到我舅舅手里去了?”苏绛唇不敢相信,她的舅舅居然和王丞相有勾结吗?
苏锦回头望着苏绛唇,只见此刻的她眉头紧皱,心里暗道,这件事,从头到尾,的确为难了她,毕竟,那个人是她的舅舅。即使彼此之间不合,她也不可能如此绝情,推自己的舅舅入火坑。苏锦越想心越冷,越想越不甘心。
“我想,我可以帮你。”苏绛唇的声音幽幽的,若不是细听,还真的以为是幻觉。
“你说什么?”苏锦有点意外,这点意外还夹杂一丝说不明道不清的欢喜与惶恐。
苏绛唇冷冷瞟了他一眼,然后慢条斯理再重复:“我可以帮你。”
“你说的是真的?”苏锦越发的不敢相信。
苏绛唇冷笑,那笑容异常的诡异,“原来镇远侯府的人,竟只有这点能耐?那我真的要担心了,在你身上花费心思,是不是有点白费劲了?”
“你——”不能生气,苏锦,你不能被一个小女孩玩的团团转。“不愿意帮就算了,何必反唇相讥?”
“我帮你是真的,不过,这得有一个条件,毕竟,这世上没有白吃的东西。”苏绛唇的黑眸越发的明亮,那其中散发的光芒,让苏锦不由得屏住了呼吸。
苏绛唇缓缓启唇:“我要你发誓,以镇远侯府的名义发誓,若是你得了这件东西,日后苏家有难,你,苏锦,必须上刀山下火海,也要出手相助,如何?这个条件划算吧?”
第099章不守本分的丫鬟
苏锦胸口一窒,小小的年纪,居然谋算到如此的地步?究竟她的背后,是不是曾经发生过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。
苏绛唇微垂下头,轻声道:“我不勉强你,不过,你想要做大事,就得有所取舍,不是吗?”
“好,我答应你。”苏锦应声答道:“我以镇远侯府的名义对天发誓,若是苏府有难,我必须赴汤蹈火,倾一臂之力。”
苏绛唇扬着明媚的笑容,甜甜道:“你必须记着你的誓言,因为上天在听着呢。”
这话一出口,苏锦的心猛然一跳,难道冥冥之中,真的有天意吗?
苏府。
“碧春,真想不到你是我们之中第一个嫁的。”碧香帮着碧春收拾东西,心里有点感慨道:“和你在一起也有十年时间了,你一走,我还真的不习惯。”
碧春将自己的菱花镜收起来,放在陪嫁的箱笼,回头见碧香站在一边帮她叠新绣好的衣裳,她心里顿时有点酸楚,强忍着眼里的泪水,她走上前拉着碧香的手道:“碧香,我是知道你家里的境况,可你也得清楚,留在府里,未必是个好去处。你何苦作践自己呢。”
碧香沉默了一会儿,才幽幽叹道:“我和你大不相同,你家里的人个个都有差事,而我家里,就指着我一口吃饭。我爹常年生病,单单药费就花去家里的大半银子,我娘是个直心眼的,就会做事,不懂得盘算。至于我弟弟,你也清楚了,他身子不好,府里的好差事轮不到他,坏的差事,我也不敢让他沾边。”
碧春何尝不知道,碧香的家就在碧春的隔壁,别说其他什么大的动静,就是隔壁屋里的说话声,也是听得清清楚楚。
“就是因为这样,我才劝你好好想想。”碧春语重心长道:“你看这府里的姨娘,表面上风风光光的,可底下是什么情形,你还不清楚吗?你莫指望着生下一男半女的,日后好分这府里的身家。”说到这里,碧春突然不说了,半响,她才咬着银牙对碧香低声道:“你看隔壁屋里的翡翠,老爷也受用了好几回,可你听到什么风声没有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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